大家合力把杨四妹抬下山下山已是晚饭时分,我们在平远县城与匆匆赶来的小徐、老邓汇合。
当夜无眠,大家都被次日的大行动搞得激动不已。
清晨5点半准时出门,赶往野湖。
因为路太烂,我们的车开不上去,只好停在山下,坐慢病站的救护车上山,梁师傅在这条路奔波十几年,车技过人,很快到野湖。
杨四妹早早在等候了,她换了一件样式很老的蓝布衫。我注意到,她衣服上的扣子还是“文革”年代的。
考虑到途中上厕所不方便,赖主任提前准备了纸尿裤,谢姑娘进屋,帮老人家穿上。
出门时,杨四妹特意收拾了一卷东西,用床单小心包裹起来。
小徐说:“婆婆,不用带这个了,泗安什么都有。”
老人家还是舍不得放下。
谢姑娘说:“让她带上吧,那是她最喜欢的几件衣物。”
小徐接过那一卷东西,放进车里。
杨四妹爬出门,谢姑娘拿来枕头,为她垫好。小徐随即抱起婆婆,放上担架,这个梅州籍的客家青年,此行平远,公益之举外,更多了一份乡情,几次抱上抱下,如儿女一般。
接下来,三对组合轮换着抬担架,谢姑娘跟在婆婆身边,随时调整被单,我则跑前跑后忙着拍摄。
遇到破碎严重的路况,为了看清路面,不至于摔倒,“挑夫们”不得不横着走起螃蟹步。
慢病站和卫生院的人也不含糊,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尽责,送走最后一个麻风康复者,唯一的遗憾是,慢病站的其他人再也感受不到黄站长的野湖震撼了。
艰苦路段约4公里,一小时抬到终点,放下担架,大家片刻喘息后,把杨四妹抱上后座。
来到泗安,一阵热烈的欢迎仪式之后,看着杨四妹坐在从未坐过的轮椅上,被推进舒适的房间后,一同赶来的黄站长感慨万分:“这真是重生呀。”
四妹的亲人意外得知她还活着来到泗安不久,有一天,突然来了一群人探望杨四妹,他们竟然是她的侄子侄孙。
我们曾想过帮四妹打听亲人下落,让她获得一些亲情,没想到,还没有开始帮她寻找,亲人就自动走来泗安。
年轻男士说:“我是杨四妹的侄孙,有一天,突然接到老家村委的电话通知,说我们家的一个亲人正在当地派出所办理户口。我们也不敢相信,从来没有想到家族里还有一个不知道的亲人。我爷爷杨世隆,他是79岁时去世的,他们一共八个兄妹,现在平远还有一个八妹,杨四妹是家里的四妹,她上山以后,就和家里人从此失去了联系,一直没有音信,我们都以为她不在人世了。”
侄孙说,这是家里的辛酸事。我们很感谢你们,也有点内疚。我们家四姐妹在十几公里以外的小镇上学,那些年,家里一直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