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卖房到大理开客栈 客栈被关停戏称一无所有(6)
“大理古城附近的房价涨幅很大,尤其是这两年北京雾霾那么严重,来这儿买房子的人变多了,房价自然就涨了,这是市场规律。”一位姓刘的房产中介称附近楼盘都很抢手,“有些好的、可能会出售的二手房房源,都有好几个买家排队等着。”
2016年年初,宽宽以五百多万的价格卖掉了在北京的一套房子。排号预约过户、等待卖方申请贷款,9月份拿到房屋尾款时,那套房子已经涨了两百多万。可当她算总账,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亏:她以每平方米9000块钱的价格在大理山水间小区买了一套不到两百平的房子,现在这个小区的均价是2万;她又在杭州市中心买了一套可供出租的房子,现在那套房子也已经涨了150万。
“我在大理的这个房子,不断有人问我要不要卖。北京的朋友也经常托我在大理看房子,可中介说现在都没房子了……”宽宽说,她很多朋友的移民行动都停滞在“我买到房子就过来”这个点上。“其实没房子,你也随时能过来,但大家想的不是先怎么去改变,而是要先买房子、有个寄托……这其实还是把自己的生活放在了原有的标签和目录上。”
对于已经实现相当程度财务自由的宽宽而言,房子已显得不再那么重要。而对于想长留大理的刘雪菲而言,这却是为数不多可以表达忠诚的机会。
5月6日,我再次见到了她。她已经得到了大理下关那个律师事务所的职位。面对能否久居的质疑,她最终这样回复了对方:我打算在这里买房。
失序-重构
大理生活会打碎原有的社会坐标,但也容易使人陷入另外一种失序。
牛牛在大理开客栈的这几年,那种“我选择错了”的想法时不时会冒出来。
开业两个月后,牛牛才在去哪儿网上收到了第一个订单。她非常紧张,反复祈祷千万不要取消。对方实际入住后,她甚至兴奋地打电话给朋友说:“我都不想收他们房费了!”可就在客人退房之后,她蹲在地上刷马桶时,那种心酸的感觉却翻涌了起来:我名牌大学毕业,原来想开客栈是以为可以穿得很文艺,闲时看看书、写写东西、接待客人,可现在却在刷马桶……
牛牛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最开始的理想是做战地记者,职业起点在凤凰卫视。后来跳槽到腾讯,不到两三年就成为旅游频道副主编。回头来看,她觉得自己23岁就跑到云南开客栈,条件其实非常不成熟,“但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很多学弟学妹到牛牛的院子里玩,都会说:“我毕业后干脆不工作了,直接开个客栈或者咖啡厅。”牛牛每次都会严肃制止他们。“我觉得这件事情跟年龄、阅历还是有很大关系的。如果是一个40岁或者35岁以上的人再来干这件事情,我估计他不会有这些思想变化和困扰。刚开始跑开客栈时,家里人、朋友都在说:你想好了吗?我当时觉得自己想好了。可如果现在回到那个年纪,我肯定不这样选择。绝对。”
2016年年初,牛牛的客栈终于走上轨道,全年入住率达到80%,可她却觉得生活一下子又变得空落落。
“我觉得我在浪费时间。” 她陷入到一种新的恐慌:我的新闻抱负还没有实现;我做了一个不挣钱的院子,我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挑战;专业荒疏那么久,如果我不想开客栈了,我也回不去了,因为应聘的公司只会看到空缺了几年工作经验,不会看到我这几年付出的努力与得到的成长。牛牛说,那段时间,她在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一天会回到大城市,之前不断逃避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想清楚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原来在一个单位中工作、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到大理来,就比较容易陷入困境中。他去做一个咖啡馆、客栈,也未必是出自意愿,可能只是为了有一个赚钱的工具,但这样子就会成为空心人。在北京的时候,你没有心,可以找一些主流的标准来填补,大家都追求那个价值观,那我也追求好了,可到了大理会发现这一块空了。所以有时就会越来越印证,原来以前那套主流价值观才是对的。”宽宽说。
宽宽的丈夫曾是一家国企的储备干部,在企业工作了十年,今年春节过后才辞掉工作。为了自己做事业,他们准备了一笔“赔光了也无所谓”的启动资金。在宽宽看来,这是一个人走出来所必须交付的学费。
刚搬到大理时,北京的朋友曾这样提醒她:你可能错过了最后一轮的阶层上升机会。宽宽突然意识到,很多人把社会学的概念纳入到了个人生活里,“人生设定是靠这些词来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