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今夕止可谈风月

晚清重臣李鸿章一直被作为一个政治人物被后世研究，然而，青年时期的李鸿章其实也可算得上一个有才的文学家。

他一生留下了很多诗赋文章，却很少有人进行系统研究，这也算是咄咄怪事。

李鸿章的文学才华早在他入京参加考试时所作的《入都》十首中便可以看到。道光二十三年，李鸿章在庐州府被选为优贡。其父亲李文安在京城为官，函催鸿章入京，准备来年顺天府的乡试。顺便说一句，李鸿章也属于“高考移民”。

进京之际，李鸿章赋诗十首，以诗言志，表达了他对这次乡试“定将捷足”的自信，也抒发了他著史封侯的雄心壮志。其中第一首更是脍炙人口：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著史? 八千里外欲封侯。

定将捷足随途骥，哪有闲情逐野鸥? 

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这首诗将其放到唐诗选集里，相信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李鸿章的才情由此可见一班。

李鸿章的诗写得好，赋也不错。特别是一篇《今夕止可谈风月赋》更是将其才情铺陈得淋漓尽致。

一看到“风月”两字，很多人便下意识想到清风明月、色情场所，而李鸿章这篇《风月赋》却完全是另一种境界。

此赋开篇点题：

徐吏部丰姿严峻，器量渊深。

心贞似石，度式如金。

奏当代平章之事，贻后人清白之箴。

涉簪笏于云浮，尘缘净尽；

有襟期于水澹，俗虑销沈。

把酒临风，谓他事无容溷我；

举头见月，问几生修到而今。

徐吏部，是指徐勉（466—535年），字修仁，汉族，东海郯人（今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南北朝时期南梁文学家，曾任中书令，死后谥“简肃公”。谥法：“居敬行简称为简，执心决断为肃”，后人为缅怀徐勉的高风亮节，将堂号定为“风月堂”。

可见，李鸿章的“风月谈”是咏史言志，表达自己对前贤高风亮节的怀念和向往。

赋题《今夕只可谈风月》就出典于此。天监六年（507年），徐勉担任吏部尚书。吏部主管全国人事工作，尚书即系其主官。徐勉掌握了官吏的任免大权之后，府门前热闹非凡，各种跑官者络绎不绝，有事没事套近乎者纷至沓来。一次，虞暠登门来访，开口便“求詹事五官”。徐勉正色道：“今夕只可谈风月，不宜及公事。”虞暠只得讪讪辞去。史载：“勉居选官，彝伦有序”，“故时人咸服其无私”。徐勉因而得了个“风月尚书”之美名。

因此，李鸿章称他“丰姿严峻，器量渊深”，“心贞似石，度式如金”。

“把酒临风，谓他事无容溷我；举头见月，问几生修到而今。”李鸿章对徐勉那种把酒临风，不容俗事污我的精神境界称颂有加，发出不知几生才能修到这个境界之叹。足见，年青时的李鸿章颇有立志做一清官的。

接下来，李鸿章叙述了虞某人上门求官的史事，说他心慕宠官，利欲熏心。从而歌颂“卓哉徐公，心无偏颇。”本来在门庭若市、世人皆愿作桃李的当下，徐勉完全可以“倘其要结能行，夤缘可恃。谈权贵，则赫然心惊；谈势利，则欣焉色喜。”然而，他却只谈风月。

这篇赋作于何年何月，已不可考。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应当是年青时候的李鸿章的代表作品。赋中那种乘风破浪、领取十年宰相的豪迈，对名士本色、议论风生的期许，以及那种“才非镂雪”、“蓬瀛有路”的自信，正是青年李鸿章的写照。

李鸿章出生于安徽合肥一个“力田习武，耕读为业”的普通人家，祖先七代与科举功名无缘，在经济无地位的背景下，社会地位可想而知。到李鸿章祖父李殿华时，情况虽有改观，但每到年底，上门要债者多如“过江之卿”，李殿华也坚持“五十年不进城”。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是一个心地善良、忠厚老实的书生。小时候身体虚弱，可能导致智力也有点问题，他的少年伙伴都考上秀才了，他四书才刚刚读完，所以他父亲望着他也是头疼。但是，他读书很刻苦，到后来，他的小伙伴没有考上进士，他却考上了，虽然已是38岁，但名次却在与他同年进士的曾国藩前面很远。

李文安虽然没有进入京城衮衮诸公之列，只在刑部做了一个小官，但却因此改变了李家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