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总是吃亏的我,工资却成百倍地增长
1996年7月,我从某非著名建筑类学校毕业(因这学校不出名,且后来被合并,所以校名不提也罢)。毕业即失业,因为从那年起,国家不包分配工作。
那时候,毕业分配工作、端铁饭碗的意识还很浓,我们全家人勒紧裤腰带培养出个没工作的人,这是父母不能接受的结果。于是他们四处想办法,希望能解决我的工作问题。我实在不忍心看父母徒劳地挣扎,便决定自谋生路,去南方打工。
我是偷偷走的。我找邻居借了200块钱,然后跟妈妈谎称去某同学家玩,买了几斤苹果,提着简单的行李登上了绿皮火车。
走出广州火车站就懵了——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有个小混混见我是只菜鸟,便毫不客气地将手伸进我的上衣口袋,将几十块钱拿走了。
那时我很胆小,在这举目无亲的广州,我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事。我没有反抗意识,也没有报警的想法。我愣了一刻钟,决定忍气吞声。随后,我暗自庆幸:幸好出门时将钱分开两个地方放,否则将身无分文。
我又想了一会,决定先就近找个便宜的旅店住下来,明天开始找工作。
那时房地产还没热起来,我虽然是建筑类专业,但没有工作经验,所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在广州的才市场转了几天,始终无人问津。见盘缠快花光,我决定去东莞投奔打工的表姐。我拿着信封,几经周折找到那家工厂,发现她早已跳槽。
我终于流落街头。那时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举目无亲。在那个漫漫长夜里,我不禁忿忿: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
是的,一定是考验!我靠着这样的意念拖着疲惫的脚步倔强地穿行在东莞的大街小巷。可惜两天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工作还是没有影子。眼见当初离家时买来当饭吃的那兜苹果已经腐烂变质,再不回家就要变成他乡饿鬼,我只得打道回府。
在回家的绿皮火车上,听着阿姨推着餐车在嘈杂的车厢里来来回回不停地喊:盒饭五块!盒饭五块!听着自己肠胃奄奄一息地悲鸣声,我很想跟她讲价,让她将五元一盒的饭三元卖给我。可自尊心作怪,我始终张不开嘴。那阿姨又从头到尾走了两个来回,见最后一个被压扁的盒饭实在卖不掉,就喊,盒饭便宜卖三块!我这才抑制着内心的狂喜,买下那份盒饭。
我看着眼前鲜红的辣萝卜丁、焦黄色白菜和淡黄色糙米饭——这简直是天底下最美的晚餐!
回到家,怕父母难过,我也不敢说这些天的遭遇。妈妈见我瘦了,便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说没事。妈妈便没再深问。
呆在家里,我无所事事,父母整日忧心忡忡。
后来,我一咬牙去了大山深处某建筑工地给私人老板当力工。每天干拉斗车、浇混凝土的力气活,住在低矮的石棉瓦工棚里——小小的鸽笼里搭着上下两层通铺,住着几十个工友。
很快,工地上都知道有个学建筑的毕业生做力工。有些人用好奇的眼光审视着我,当然,其中不乏有鄙视的成分。好在,我是农民的儿子,从小干体力活,力气活难不倒我。时间久了,我也学会了绑钢筋、砌砖抹灰等技术活。
我的心态很好,跟工友处得都不错。那些带班班长和老师傅一来想试试我的能耐,二来也的确想帮帮我,便有意安排一些相对轻松的技术活给我做,例如钢筋抽料、放样、制作,测量放线等。这些活需要专业知识,而我的专业知识学得不错,因此很快上手,渐渐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引起了老板的注意。
两年后,长期跟着老板干的那位技术员生病了,需要长期住院治疗,老板便让我担任了技术员。说是技术员,其实是“万能员”——准确说,技术员要身兼钢筋抽料员、预算员、测量放线员、安全员、资料员和技术员六职。
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我的专业基础知识很扎实,再加上是个轻易不服输的人,所以也不推辞。
现场的事情我已经干了两年,看也看会了。难的是资料、预算等内业方面的事情,这是我以前从没接触过的——我便找来以前的竣工、结算资料作样板,认真阅读和揣摩,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当时电脑还没普及,计算软件也没开发出来,所有的预、结算都用手工抄写,用计算器计算。因为负责的事情多,工作量大,我白天管现场施工,夜间做资料、搞预算,除了睡觉,我像陀螺般转个不停。
这样的日子我坚持了两年。虽然很辛苦,但能力得到提升。我干的活不少,可老板很抠门,始终只给我工人的工资标准,也就是三十块钱一天,按天计酬。虽然我有些不满,但想想老板对我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便忍了。
后来,这个老板收山不干了,我便跟着另外一位私人老板去北京干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