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刘大见
泗安医院百岁麻风病康复者刘大见离世他曾是省内最长寿的康复者 一个世纪里经历过苦难和冷漠 也体味了关爱和阳光
那个跟“美国队长”一同出生于1918年的百岁老人刘大见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生前,他曾多次笑说:“我家人都是100多岁(去世)的,我爸活到103岁。”
7月11日,瘫痪在床的刘大见在泗安医院康复中心陷入浅昏迷状态,不吃不喝,叫也不应。医院院长说:“大势不可逆,但尽人事,营养和能量支持是必需的。”一周后的7月19日凌晨2时,刘大见在洪梅医院离世。
曾贴在刘大见床边墙上的“生平纸板”他生前牵挂的儿子、孙子、侄子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泗安医院康复中心的老人们帮忙料理了后事。对刘大见,老人们很是羡慕他能活这么大年纪。康复中心现有69位康复者,年纪最大的93岁,年纪最小的也有50岁了。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汪万里
跟“美国队长”一样大
昨天上午,泗安医院麻风康复中心工作人员谢翠屏整理着刘大见的遗物。她从银行里把刘大见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几千元取了出来,记录之后,交给医院管理。
谢翠屏说心里空落落的。3个月前,记者和谢翠屏探访时, “刘大见,刘大见……”谢翠屏喊着他的名字,老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应着。谢翠屏想把刘大见叫醒,“白天睡太多,晚上他就睡不着,就很吵”。她拿出一块饼干:“吃饼干了。”刘大见张开嘴咬住。
床的右侧墙上,是谢翠屏为刘大见做的一张“生平纸板”,中间写着大大的“刘大见”,旁边是他的漫画头像。“7岁开始抽烟”“90岁后成功戒烟”“跟‘美国队长’一样大”“养鹅专家”……四周环绕的小字提纲挈领地介绍了他的一生。
如今,这个纸牌保留在泗安麻风博物馆做纪念。谢翠屏的眼眶有些发红,她告诉记者,她当时还想过把这个纸牌粘在房顶上,那样刘大见躺在床上也能看到。不过,问刘大见纸牌要是掉下来怎么办,刘大见说“那我就要重新做细蚊仔了”。
他种的玫瑰还在开着
康复中心的院子里红艳艳的玫瑰花随处可见,那是7年前92岁的麻风康复者刘大见种的。他种花的目的倒并不一定是喜欢花,而是“每天不挑两担水就睡不着”。
如今,花还在开着,种花的人却已经不在了。谢翠屏说,7月11日发现刘大见不吃不喝,大家都知道刘大见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把他送到洪梅医院后,医生诊断,刘大见各项器官进入衰竭状态,已经到了弥留之际。7月19日上午,得知刘大见离世,谢翠屏落泪了。她为刘大见买了一口棺材,“我想他会想要吧”。
作为广东省内最长寿的麻风康复者,刘大见几乎见证了泗安的整个历史。1958年,泗安医院正式建立,从最开始的200名病人到上世纪70年代的750多名住院病人(全省最多,先后治愈2100多名麻风患者),再到现在的69名康复者,刘大见几乎都经历了。
谢翠屏说,因为和刘大见接触得多,刘大见生前很愿意对她讲自己的过去。“他一共有4个女儿、两个儿子。之前一个女儿病死了,侄子和另一个女儿来找过他,请他给点钱办后事。他的亲戚都不愿意来看他。对他来说,亲情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体味过关爱和阳光
在刘大见瘫痪在床的这几年,是廖康其日夜不断地照顾着他。廖康其也是一名麻风康复者,今年已经65岁,因为治疗及时,麻风病没让他的肢体有所残缺。
谢翠屏说,大概是两三年前,廖康其从茂名的一个麻风村搬来泗安医院,当时的医院领导看他身体还可以,就问他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刘大见,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洗脸、吃饭、擦身,刘大见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他。刘大见经常半夜醒来,他也跟着无法睡觉。
刘大见生命中最后的那几天,因为在医院,不用廖康其照顾了,他反而觉得不适应了。他和村民常常去医院探访刘大见,谢翠屏也一次次地赶到洪梅医院,守在完全没有知觉的刘大见身边。每次护士来为刘大见吸痰,她都不忍心去看这个几年来每天都要去看一看的老人家的痛苦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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