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聚焦：如何阻断“地沟油”回流餐桌

    据统计，我国目前城市餐厨废弃物年产生量不低于6000万吨，其中餐厨废油占10％~15％。由于处置不当，相当数量的废弃油脂成为非法炼制“地沟油”的原料。如何尽快建立利国利民的餐厨废油回收处理利用产业体系，是全国政协十一届五次会议提案第0622号关注的内容。近日，全国“两会”期间，如何阻断地沟油回流餐桌成为众多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热议的话题。 

事实上，从去年8月份开始，非法制售“地沟油”行业如坐针毡，根据公安部统一部署，全国公安机关组织开展了打击“地沟油”犯罪破案会战。 

截至2011年底，各地侦破利用“地沟油”制售食用油犯罪案件128起，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700余名，查实涉案油品6万余吨。
    然而，这只是序曲。犯罪一日不绝，公安机关决不收兵。近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3部门又联合下发《关于依法严惩“地沟油”犯罪活动的通知》，要求各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依法严惩“地沟油”犯罪活动，视“地沟油”犯罪情节轻重最高可判死刑。
    这是一个闻“利”而动的行业，经济学家郎咸平算过一笔账，市场上食用油的价格是1吨6000元，而“地沟油”的成本大概也就是300元，市场销售价在3000～5000元左右。在利益的驱使下，即便严加防范，犯罪分子依然会铤而走险。
    那么，如何防微杜渐避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断“地沟油”黑色产业链除了严厉打击以外还应从哪些方面着手？
    问题还是出在监管难
    能不能通过管住“需求”来消除“供给”？
    去年12月有媒体报道，江西百万公斤“地沟油”流入广东，与正品食用油勾兑后摆上市民餐桌，甚至有“地沟油”流入深圳政府机关的食堂。随后，卫生部民间征求检测方法，应征方案达300多种。然而，对食用油当中掺用“地沟油”至今还没有很好的鉴别办法。
    检测技术短期内难攻关，是否意味着“地沟油”治理遭遇“拦路虎”？有学者建议换一种行政思路，可借鉴西方的经验，通过管住“需求”来消除“供给”。他举例说，在欧洲部分国家，仿造、售卖假名牌不会被查，但任何主动购买假名牌的消费者一旦被发现，就面临高额的罚款。久而久之，大家不敢去碰来路不明的货品，也就没人去制造和销售假货了。
    具体到“地沟油”案例，“需求方”是餐馆，餐馆的经营需要政府部门授予资质。监管餐馆，比起漫无边际地去城郊、乡村打击“地沟油”生产窝点来，监管效果更佳——比如规定所有餐馆都必须从正规渠道购买食用油，保留相关票据，那么如果有餐馆拿不出正规票据和证明，就可以深入调查找到生产窝点了。
    但目前问题也恰恰出在监管。据统计，我国每年消耗油脂约2200万吨，其中15％成为废弃油脂。“地沟油”本身并非完全有害、无用的物质，经过合理的加工程序，“地沟油”可以变废为宝，但目前我国对餐厨业废弃油脂即“地沟油”原料的处理回收还缺乏系统完善的管理机制，立法方面尚属空白，监管难导致“地沟油”回流餐桌现象屡屡发生。
    收集难:怎样回收到政府认可的正规渠道？
    90％以上废油去向不明，正规处理企业无法与“回流餐桌”产生的利润抗衡
    “目前关于‘地沟油’处置的政策和标准规范基本上没有，尤其是国家层面的管理政策。”北京工商大学化学与环境工程学院副教授任连海在一次固废交流会上透露，现在国家关于餐厨废油的技术标准已完成征求意见，但其他标准还未出台。“对‘地沟油’的处置目前还缺乏技术依据，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除了做到有法可依，加紧出台相关的政策、法规、标准、规范以外，对于“地沟油”处理和管理，任连海认为，最重要的问题是源头收集，即怎样才能把这些油回收到政府认可的正规渠道当中。
    任连海指出，我国对“地沟油”的管理相对还是空白，首先正规回收体系没有建立，大量废油出口难以控制。目前90％以上的废油去向不明。国家曾经支持新建很多利用废油生产生物柴油的正规处理厂，但是大部分处于停产或者吃不饱状态。有些厂家不得不从国外进口一些废弃植物油。“现有‘地沟油’处理处置技术相对比较落后，首先转化率低，其次产品附加值不高，根本无法与‘地沟油’回流餐桌产生的利润抗衡。所以就出现了企业以制造生物柴油为幌子生产‘地沟油’的情况发生。”
    任连海指出，受利益驱使，违法行为很难杜绝。泔水收集人员包括从业者，往往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在行业内从事较长时间，自身并没有太多的社会责任感。任连海在地方调研时就曾碰到这样的问题，有个小老板在郊区集散地有一个处理收集废油相对有点规模的小作坊，当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时，他并不认为这是违法，还理直气壮地说从自己爷爷那辈就开始做这一行，算是祖传企业。
    非法出口难控制，正规出口未解决
    应从源头阻断“地沟油”回流餐桌
    正是政府无法掌握长期以来形成的比较稳定的地下物流体系，所以对可能的环境问题或健康风险也无法控制。不光如此，正规的出口也没有很好的建立。这不仅有政策问题，还有技术、运营模式的问题等。“现在政府处于相对比较尴尬的境地。正规出口没有建立，打击掉非法利益链，油的去向又成了问题。”任连海说，要想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政府、处理单位、产生单位、收集单位的多方面联动。他认为，从市场发展的角度，“地沟油”收运应由政府统一进行。“地沟油”加工，民营企业参与的可能性也将会越来越低，或者可能会遭遇更多的制度限制。相对民企，国有企业更受民众信任，更适合承担社会责任，政府也更方便予以补贴。
    全国人大代表、广东奥威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梁耀辉也认为，要从源头上阻断“地沟油”回流餐桌，可借鉴一些先进国家的经验，由政府统筹进行“地沟油”的收购、加工和二次利用，“地沟油”加工后都被用到了工业或其他用途，自然就不会再回流餐桌。
    他举例说，日本也是食用油消费大国，因有吃油炸食品“天妇罗”的习惯，每年从餐饮业、食品加工企业及家庭厨房中产生大量的废弃食用油。为此，日本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中，都设置了环境政策局，负责管辖区内的各种废弃物的回收和再利用，甚至细化到废食用油的回收点的设立和运营。
    因此，梁耀辉建议，中国也可由政府统筹进行“地沟油”的回收、利用。他说，“地沟油”经过科学加工后，可以变废为宝，产生比回流入餐桌更大的经济价值，例如加工成生物柴油，肥皂、涂料、油漆等工业用原料，以及饲料等。“但这都需要较大的资金投入、较高的科技含量和严格规范的生产管理，那些分散的小企业显然做不了，必须在政府有关部门的统筹下进行。”
    中国明确产销“地沟油”定罪量刑标准，最高可判死刑。
    相关链接
    北京立法严管“地沟油”
    3月1日起，《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正式实施，北京成为全国首座为生活垃圾管理专门立法的城市。对于这部针对“地沟油”等生活垃圾善后的新法，业界表示，或将彻底切断“地沟油”、“泔水猪”的源头。
    据报道，北京市将率先在党政机关、学校、部队、星级宾馆饭店、大型餐饮企业以及餐饮街等重点范围内开展餐厨垃圾规范管理工作。建立日常监管制度，严厉打击非法收集、运输、使用、处理餐厨垃圾和废气油脂行为，坚决取缔非法生产加工、储存和销售废弃油脂的“黑窝点”。
    按照要求，每日就餐人员规模1000人以上的党政机关、大专院校、部队、国有企业等单位和营业面积大于1000平方米以上并具备条件的大型餐饮企业建设餐厨垃圾就地处理设施，并采取一定经济鼓励支持，就地处理设备建设和日常运行费用由市、区两级财政给予补助。
    为了防止有害的“地沟油”回流餐桌，区县政府要通过特许经营的方式，确定本辖区餐厨废弃油脂专业化收运处理企业。并逐步通过IC卡、GPS、称重计量等科技信息化手段，实现餐厨废弃油脂从产生、排放、收集、运输、处理到利用全过程可追溯。
    此外，近日发布的《北京市加快推进再生资源回收体系建设、促进产业化发展意见的通知》提出，2015年，餐饮服务单位餐厨废弃油脂回收处理实现规范化运行，规范收运率达到100％。《通知》详细阐释了包括小餐馆在内的“地沟油”源头防控体系:餐饮服务单位须按相关“国标”、“地标”，配建或配置油水分离器、专用收集容器等设施设备用来回收油。这些回收油将定点处置，有关部门将引导餐厨废弃油脂收运处理企业与生物柴油等化工企业，建立相对稳定的产业链，即“定向”合作关系，以实现废弃油脂的定点处置。（徐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