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君子”冒险向国联递交《真相》(2)
《TRUTH》的意义在于,中国人破天荒第一次在国际舞台上发声,把日本侵略中国的嘴脸大白于天下,彻底揭露东北同胞“自愿建立伪满洲国”的谎言。从道义上和法理上打败了日本侵略者,取得了世界各国在道义上对中国的同情和支持。
这份材料让日本侵略者恼怒。1935年10月,日本特务机构依据倪斐德这个线索,大肆抓人。女子师范的校长、教会的神职人员、盛京施医院里各科负责的大夫都不放过,“九君子”中除了张韵泠外,有8人被捕。
刘钟难回忆说,面对日本特务的审问,刘仲明大义凛然、慷慨陈词,主要述说了“三点声明”: 我是爱国小组的召集人;我是揭露日本侵华罪证《真相》的集大成人;我是向国联递交《真相》的送达人。其他人只是参加者,一切由我负责。
“当时父亲实话实说这三句话的目的,就是要表明‘我在为真理作证,我要对历史负责,我没有罪’。”刘钟难解释说。主审特务听刘仲明这么一说,喜出望外,准备上报邀功。
刘钟难接着讲道:“日本人严刑拷打巩天民、毕天民等人,但他们什么也不说,而父亲每次面临审判时都是这么几句话,还一再声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果,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你们今天炫耀的辉煌战绩、胜利果实,反过来看,正是你们明天受审的罪证’。这可把日本人吓坏了,就把这些人全部关押起来了。”
就这样,刘仲明被关押40天,巩天民被关40多天,最后都被放了出来。
“为啥放出来?被关押的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其中盛京施医院的医生、教授居多,并且有英国背景。盛京施医院要求日本侵略者放人,况且日本特务确实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在社会各界的努力下,日本侵略者只得放人。”刘钟难解释说。
这里不得不提“九君子”中的刘仲宜。他被关押的时间最长,受到非人的酷刑折磨,身心遭受重创,出狱后精神失常。刘钟难告诉记者:“原因是他作为进步爱国人士,在沈阳东华门角上开了一家同仁药房,经常掩护地下党和进步爱国人士。当时有进步学生撒传单后跑到同仁药房,被日本特务盯上了。日本特务到同仁药房搜查,在天花板上查到了油印机和部分宣传品,认为刘仲宜是共产党,但刘仲宜始终不承认,最后只得释放。他是‘九君子’里受刑最多、关押时间最长的一个。”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九君子”中只有一人是共产党员,这个人就是巩天民。资料记载,1925年,巩天民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沈阳第一批共产党员。1927年,受党的指派,他转入地下工作,成为一个真正的潜伏者,除了周恩来、潘汉年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1979年巩天民去世,他的儿子在整理遗物时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1984年,中央组织部在一份文件中找到了证据,这份文件要求巩天民的身份要在特殊时候或者百年之后才能公开。
刘仲明和巩天民并肩战斗,历经过生与死的考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刘钟难回忆:“小时候经常听到巩叔和父亲的谈话。”
有一次,巩天民讲,在警务处受审时,日本特高科特务岩冢对他说:“你们这些小子,真是罪大恶极!我们日本国千百万人流血流汗,帮助你们建立新国,你们这些小子偏反对,还向国联告我们,使我们日本人在世界人面前大大地丢脸,你们这些小子真是死有余辜。”事后谈起这段话,刘仲明对巩天民说:“这恐怕是特务把我们的行动太夸大了吧,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那我们可真是‘死有余荣’了。”
出狱后,刘仲明一直在沈阳从事医务和教学工作,培养了许多防痨专业人才。
《TRUTH》原件 如何找到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九君子”和他们的后人一直在寻找《TRUTH》的原件,始终没有结果。因为亲手整理编写了大部分的《TRUTH》资料,对其内容印象较深,能回忆起来一部分,为了弥补遗憾,刘仲明在1960年写了一篇《“九一八”事变后沈阳“爱国小组”抗日救国行动纪实》的纪实文章。
后来,“九君子”的后人把目标锁定在联合国,很快就寻到了线索。2008年6月,他们在联合国日内瓦图书馆找到了《国联调查团报告书》及附件《TRUTH》。
随后,这份珍贵史料的影音资料以及复印件终于通过“九君子”后人,返回国内。2011年,刘钟难承担了《TURTH》史料的翻译工作,他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将当年父辈们用英文撰写的日本侵华罪证《TRUTH》及倪斐德博士写给李顿勋爵的亲笔信,还原成中文。“79年后,当我把这份重要抗日英文资料翻译回中文时,我当时的心情啊,无比的激动啊。”刘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