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我表达见解的话,这种交易倒不见得有多么荒谬。小说家有时也做相同的事。我们通过故事这工具把它讲述出来。“跳吧!”我们说。于是把读者摄入故事这一现实之外的体系,将幻想塞给他们。使他们勃起,使他们畏惧,使他们流泪。将他们驱入新的森林,让他们穿越坚固的墙壁,让他们把不自然的事物视为自然,让他们相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然发生。
然而故事一旦结束,假设便基本完成使命。幕布降下,灯光亮起,堆积的猫咪们从酣睡中醒来,伸伸懒腰,停止做梦。读者只留下部分记忆,回到原先的现实中。与先前相比,也许颜色有时会改变,但存在于彼的仍是原先那个司空见惯的现实。其延续性毫无置疑的余地。换言之,这个故事是开放的。催眠师在时机到来时,会啪地拍一下手,将被催眠者的催眠状态解除。
然而麻原彰晃其人,以及奥姆真理教组织针对众多青年的所作所为,完全封闭了他们的故事之环。锁上厚厚的门,把钥匙扔到窗外。将“何谓真正的自己”的疑问带来的封闭性足足放大一圈,置换成更牢固的封闭性。
……
但也有某类东西,是我们有而他们没有的。虽然不多,却有一些。那就是前面也曾提及的延续性。我们在一个叫做“文学”的、经历过长期实证的领域里工作。但从历史角度去看,文学在许多情况下起不到现实作用。比如说它从来不能以肉眼可见的形态阻止战争、屠杀、诈骗与偏见。在这层意义上,也可以说文学是无力的,在历史上几乎不具备立竿见影的速效性。但至少文学从来不曾催生战争、屠杀、诈骗与偏见,反而始终不厌其烦地孜孜努力,试图催生与之抗争的某种东西。当然,其中不无试行错误、自相矛盾、内部纷争、异端与走题。尽管如此,文学总体来说始终在追求人类的尊严内核中的事物。在叫作文学的东西里面,有这种(唯独)在延续性中才能阐述的强有力的特质。我如此认为。
这种强有力,就是巴尔扎克的强劲,是托尔斯泰的恢宏,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深刻,是荷马丰饶的想象,是上田秋成澄澈的美丽。我们所写的虚构作品——尽管屡屡把荷马拉出来举例让人觉得对不起他——就建立在源自那里并绵延至今的传统上。我作为一介小说家,在万籁俱寂的时分,有时会听见那涓涓细流的声音。我个人固然微不足道,不必说,于世间几乎没有用处。但觉得此时此刻我所做的,就是自古以来绵延不断的某种至关重要的事情,今后它必定会传承下去。
所谓故事,就是魔术。借用奇幻小说式的说法,我们小说家将其作为“白魔法”来使用,而一些极端宗教组织则将其当作“黑魔法”来利用。我们在森林深处,不为人知地殊死格斗。简直就像斯蒂芬·金的少年小说中的一幕场景。然而在某种意义上,那种形象肯定相当接近真实。因为小说家比谁都熟知故事的强大力量及背后的危险性。所谓延续性,也就是道义性。而所谓的道义性,就是精神的公正。
摘自村上春树《无比芜杂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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