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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国民党的牢里逃出来(组图)(2)

2019-03-19 11:36来源:互联网关注:作者:

有一回小金纪被上刑时,敌人把我押进去看。只见他满头是汗,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一点血色也没有,我这才知道了自己受刑时的模样。看到我进来,小金纪吃力地说:“老富啊,我不行了。”回到牢房,我知道小金纪已经招供了,于是对他说:“小金纪啊,侬要吃介(沪语,意思是做个爷们)。”他低下头,含混地说:“我实在扛不住了。”我拍拍他的肩头,对他说:“要死,死在外面。”

第三天,敌人把小金纪带走去取枪,没想到,小金纪半路上跑掉了。我想这下我的案子在这里审不下去了,因为人证物证都没有了。

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自从小金纪走后,看守我的几个警察都开始叫我“司令”。原来,小金纪在口供里,说我是上海北郊“二十路军司令”。敌人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所以坚持把我当作武装匪特的重案来办理。

魔窟

1949年2月10日,大年初五,我和一起被抓的缪剑秋、沈光旭三人被押送到淞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看守所。

我被关进9号牢房,缪剑秋被关进10号牢房,沈光旭则被关进女牢房。

说说狱中的非人生活吧。

每天有两次放风,上午9时和下午4时各一次。每次放风半小时左右。牢房的铁窗很高,光线极差。除了1号牢房朝南能见到光线,其余所有牢房都面对小走廊,越是往北的牢房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差。

犯人每天只吃两顿饭,上午11时一顿,下午4时一顿。每人每顿吃不足三两的红糙米饭。红糙米有时是发霉的,其中杂质太多,难以下咽。

至于大小便就更麻烦了。犯人在上午放风时都要抢着上厕所,因为厕所很小,同时容不下几个人。各个牢房里虽然放着一只小马桶,其实就是一只高一尺多、直径一尺的小缸,又脏又臭,犯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用。

犯人睡的木板床几乎占据了整个牢房,靠牢门栏杆处只留下一尺多宽的走道,留给犯人放鞋子和马桶,所以犯人只能24小时待在床上,几乎没有可以走动的地方。因为犯人不洗澡不换衣,所以牢房里到处都是老白虱。关进来的犯人,时间长一些,就满身长疥疮。

在狱中,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唱歌。每次我一唱,旁边牢房里的难友们就会附和着一起唱,歌声很响,全监区13个牢房都能听见。有时看守们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过来对我说:“司令,求求你别再唱了……”

难友

在淞沪警备司令部的牢房里,有两位难友不得不提,那就是李白和秦鸿钧。

他们两位都被关在1号牢房。1号牢房由于关的大多是要犯、主犯,所以被难友们称为“死牢”。

李白,化名李静安,是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男主角李侠的原型。我被关进去时,他已经在1号牢房了。我知道他是搞电台工作的,特别佩服和尊重他。

他四方脸,穿一身白色的中装。我跟他没有讲过任何话,因为他很沉默,从不与其他犯人讲话。

他的事情,我是解放后才听说的。他家离淞沪警备司令部很近,有一段时间,他发报用的就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天线。据说当时上海地下党就只有两部电台,李白的电台被破获后,另一部秦鸿钧的电台压力就大了,不久也被敌人破获。

秦鸿钧是4月初被关进来的。那天下午放风之后,准确地说是吃晚饭前,只见一个高个子背着个人进了1号牢房。后来才知道,高个子是秦鸿钧,他背的人叫张困斋,双腿被打断了,血肉模糊。原来,秦鸿钧被捕后,并不知情的张困斋来取情报,也被埋伏的特务抓获。

第二天早上,我利用上厕所的机会主动挨近他。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回答说:“秦鸿钧。”他说他和张困斋,还有他的爱人,一起被抓进来了。后来,我们越来越熟悉,不过前后也就二十来天的时间。

我每天在牢房里唱歌,从早唱到晚。秦鸿钧让我把歌词抄给他。

过了几天,早上起来放风,秦鸿钧把一块大饼分成三份,分给我和缪剑秋、沈光旭每人一块,然后说:“这两天很紧张啊,因为每天都往外拉人。看样子我们要牺牲几个了,你怕不怕?”他忽然问我。

我随口用北京土话回答他:“到了菜市口,伸着脖子是一刀,缩着脖子也是一刀。”

他听了连连称赞说:“好!好!好!”

5月7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们不在了,一共九个人。除了李白、秦鸿钧,还有严庚初、焦伯荣、吕飞巡等七位烈士。

当天傍晚,我被转移进了1号牢房,我睡的正是秦鸿钧原来睡的位置。第二天,我整理秦鸿钧留下的铺盖时,在木板墙根发现他用铅笔写的几行字:“你是灯塔,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你是舵手,掌握着航行的方向……”这正是我抄给他的歌唱共产党的歌词。因为没有灯光,字迹歪歪扭扭,有的大有的小,而且没有抄完。

越狱

5月23日上午9点,到了该放风的时候,却不见敌人来给我们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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