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生女孩22年黑户生活：上学就医处处碰壁

2015年11月3日，北京，22岁的李雪和母亲。视觉中国 图

2015年11月3日，北京，一家四口照了全家唯一的一张合照。 视觉中国 图

　　22年来，北京女孩李雪一家都在为她的身份四处奔波。一家人甚至自学法律，打了12场官司，试图将她从黑户的深渊里打捞出来。

　　黑户意味着什么？不能上学，无法就医，买不了车票，住不了酒店，难以找工作，不能登记结婚，生下的孩子还将成为“黑二代”……

　　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中国约有1300万人没有户口，成为俗称的黑户。其中，60%以上是超生人员，李雪便是其一。

　　2015年10月29日，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会议公布，全面开放二孩。11月21日，公安部开会商讨解决无户籍人口的户口登记问题，给李雪们带来了一丝曙光。

　　二胎黑户

　　李雪告诉澎湃新闻（），1993年，她出生在北京天坛医院，医生说要打疫苗，让家人先给她上户口。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称，没有街道办事处的便条，就不给上户口。崇文区永外街道办则称需要等待。

　　然而，一家人等来的却是由街道办开出的李雪母亲的辞退信和一张5000元的罚单——因为，李雪已经有一个亲生姐姐。

　　李雪的母亲白秀玲原本在街道办的第三产业永明釉材厂上班，“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她的工作饭碗被端掉了。

　　对于罚单，李雪一家并不服。她们认为，街道办只给了一张白条罚款单，而没有依照法规规定给出相应格式的通知书。

　　罚单上称：不服罚款，可向上级单位崇文区计生委复议。李雪的父亲李鸿玉试图提起行政复议，然而，崇文区计生委却连门都没有让他进。一家人随后开始信访，多年也没有任何结果。

　　自学法律

　　被崇文区计生委多次拒之门外后，李鸿玉深感懂法的必要。只有初中文凭的他，托人买了一套《北京计划生育法律法规汇编》，从此李家走上了自学法律的道路。

　　1998年，李雪5岁，眼看就要到入学的年纪了，却仍然没有户口。李鸿玉央求居委会给李家附近的桃杨路三条小学写了一封信，请求照顾李雪入学。然而，校方却仍旧不让李雪入学。

　　也是在这一年，李鸿玉开始通过行政诉讼的方式为李雪争取户口，每一次诉讼的起诉、开庭、上诉等都由李鸿玉自己完成。

　　1998年，白秀玲起诉永外街道办，要求其恢复工职，并补发工资，给其所生的二胎上户口。北京市崇文区法院认为，永外街道办依据《北京市计划生育条例》作出的处罚决定，对白秀玲夫妇征收社会抚养费5000元整，白秀玲未申请复议，亦未提起行政诉讼，后计生办申请强制执行。白秀玲起诉要求内容不属于法院受理范围，不予受理。白上诉，北京市二中院驳回。

　　白秀玲不服，2001年，又向崇文区计生委提起行政复议。崇文区计生委以超过复议期限为由，不予受理。就此，她又向崇文区计生委提起了行政诉讼。崇文区法院认为，计生委的行政行为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程序合法，法院予以维持。白上诉，法院再次维持原判。她又向崇文区检察院申请抗诉，检察院未予同意。

　　这一年，受家庭遭遇的影响，李雪的姐姐李彬中考失利。为了李雪的身份，李彬也开始在家自学法律。受限于家里的经济条件，李彬一开始只能去书店抄写法律条文，“很多时候一抄就是一整天”，重点学习的是行政诉讼和信访相关的法律。

　　后经友人提醒，李彬办理了图书馆的借书证，学习条件才稍好一些。之后，李彬通过自学考取了法律大专文凭，“总共有14门科目，可以一门一门考，题目是北大出的，文凭也由北大下发”。

　　2003年，在李杉的帮助下，李鸿玉又以他的名义重走了一遍妻子当年的维权路，得到了一样的结果。

　　诉讼之路

　　2003年，只有10岁的李雪对永外街道计生办提起行政诉讼，要求为其办理户口，但对方未给出答复。法院判决，永外街道计生办需在30日之内作出答复。

　　随后，街道计生办答复称，李雪父母补交罚款后，计生办会出具收据，李雪父母持收据可到永外派出所办理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