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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前的熊顿清新可人。
熊顿:与“肿瘤君”斗争的日子
2012年09月03日
来源：齐鲁晚报
本报记者 吉祥
她几乎习惯了化疗后的呕吐,以及病情发作时“像有人伸手捏着心脏的痛”；剃光头发后大哭的她,现在已能接受朋友摸一摸的恶搞。
这个神经大条的漫画家也有烦恼,体重的增加最让她头疼,因为以前的漂亮衣服不能穿了。只是这种怨念并不会持续多久,“算了,生病期间允许自己胖个五六斤吧。”
对于癌症,熊顿取了一个有点亲切的称呼——肿瘤君。她即将出版的最新漫画集,也与这位肿瘤君有关,书名符合她自认为彪悍的性格,叫《滚蛋吧!肿瘤君》。
肿瘤君来了
肿瘤君来得毫无征兆。
去年8月,熊顿早晨起床去卫生间时突然跌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这个彪悍的女子之前很少为健康操心,即使经常过着黑白颠倒、三餐不定的生活,仰仗着“壮汉型的体格”,她已有七八年没去过医院。
室友艾米在医院急得团团转,她却躲在一边犯花痴,眼前的急诊室梁医生让她“眼前一亮”,有一种“戴着口罩都遮不住的英俊”。
检查结果不乐观,熊顿患上了非霍奇金淋巴瘤,即淋巴癌。医生委婉宣布结果不妙,此时,她正把玩手机,沉醉在切水果的游戏里,“生病了嘛,没办法,命里注定,配合医生治疗就得了。”癌症在她眼里好像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
人不能被病吓死,索性,熊顿把害怕的情绪直接省略了。她颇有声势地告诉闺蜜,要“变成抗癌斗士漫画家”,“要是这样我都好了,以后就牛了。”艾米被这个泪点超低的室友镇住了,她甚至纳闷,看《导盲犬小Q》哭晕过去的熊顿,“内心竟然如此强大”。
当然,她也有沮丧的时候。天天对着医院的灰白色天花板,她十分怀念以前五光十色的日子,遗憾“K歌必定刷夜,聚餐必喝大酒”不再出现。化疗后的反应更令她害怕,一想到变胖不能穿漂亮衣服、不能化妆打扮,她会觉得自己“很挫”。
入耳就是打针、吃药、体温、白细胞增减,住院对好动的熊顿来说无疑是坐牢。为了哄自己开心,她会化个妆让自己美一下,然后穿上漂亮的裙子,偷偷溜到宾馆看电视吹空调。好友要来看望,她得知消息后早早梳洗打扮好,笑着索要一句“漂亮”的赞美,惹得对方忍不住感慨:“喔噻,你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好了!”
总得给自己找乐子
化疗到第六期的时候,熊顿嘱咐艾米带来了笔和速写簿,她要继续画漫画,患病期间的经历一一变成了笔尖的素材。
漫画里,熊顿长着熊耳朵和熊尾巴,是个标准的“熊姑娘”。事实是,她原名很温婉,叫项瑶,自称熊顿是因为喜爱熊和牛顿。
她将体内比心脏还大的肿瘤命名为“肿瘤君”,漫画集的名字符合她彪悍的性格,叫《滚蛋吧!肿瘤君》。
在自己描绘的世界里,熊顿没有江南姑娘的秀气,她花痴地单恋着梁医生,有时也会使坏地调戏一下小护士,甚至,她还会在发牢骚的时候,气愤地蹦出几句京骂。
她把这些看上去自毁形象的漫画发到网上,本想分享一下患病期间的经历体会,希望帮助到其他的癌症患者,哪料到,点击量很快到了200多万。《滚蛋吧!肿瘤君》被网友定义为“治愈系”,爱恶搞的熊顿有了个饱含正能量的封号——励志姐,一些粉丝干脆以“熊崽子”自居。
彼时,化疗后的反应正折磨着熊顿,她一吃东西就吐。肩膀和背部时常被剧痛侵袭,母亲陪床的第一夜,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死去活来的痛,“就像是有人把手伸进胸口使劲捏我的心脏”。治疗期间头发掉得厉害,她只能剃成光头,“反正还会长,剃了也能戴假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并幻想着没准头发长出来时,还能变成秀兰邓波儿那样的卷发,但当好友老正拿着DV记录这段故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可转念一想,既然人生就是这样了,“总得给自己找乐子”。
化疗之后得了静脉炎,她疼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用大剂量的吗啡也不是很有效果。现在熊顿的手上还有很大的一块伤,跟烧伤一样。“疼的时候就光疼了”,她懒得去想怎么这么倒霉之类的事情,因为“疼也是正常的过程”。她还学会了自我催眠,睡不着的时候就反复念叨“睡嘛睡嘛”。
最难受的是咳嗽,她一躺下就忍不住咳嗽,但似乎她的适应能力十分厉害,“咳嗽咳嗽也习惯了”。
住院的半年多时间里,熊顿身边的病友频繁更换,一些年长的病友会跟熊顿妈妈佩服地说:“你的女儿很开朗嘛。”碰到小朋友,熊顿还会陪着他们一起玩,“打僵尸,切水果,一起看看好玩儿的动画片。”这个30岁的病人有趣得让艾米费解,“可能漫画家的思维就是这样吧。”
熊顿一听乐了,“我真不是强颜欢笑,我是真的觉得日子每天都该开心地过呢!”语气十分卖萌,就跟她常说的那样:“生活再不济,总还是美好的。”
“我要更加强悍才行”
朋友圈里以无厘头著称的熊顿,漫画里却不时流露温情。
病痛难耐的时候,这个平时只对家里报喜不报忧的北漂女,睡觉时必须握住母亲温暖粗糙的手,“就像小时候摸着妈妈的嘴唇入睡一样安心”。看着父母为治病的钱发愁,她“把自己剁吧剁吧卖了的心”都有。
七夕这天,邻床病友的老公特地从西安飞来过节,消毒水味弥漫的病房,多了点浪漫的味道。熊顿心生羡慕,掏出手机,轻按几下,向9万多粉丝感慨:“得病虽然不幸,但在病中被爱却比中大奖还幸运。”
这种感性的文字在她的微博里并不常见,里面更多的是恶搞与卖萌,她熟谙网络用语,把“知道”说成“鸡到”,“觉着”变成“嚼着”,医院的“主任”则叫“主印”。朋友难得一本正经鼓励一回,却被她嘲笑得不知所措。前两天,好友王哥发来短信:“发微博和画漫画就是你向病魔抗争的武器,千万不要松懈。那么多人都在关注你关心你呢!不要被击倒!”熊顿看完一时难以自持,“噗嗤,我觉得搞笑的人忽然严肃起来更搞笑啊!”
粉丝读到她对梁医生的花痴,会给她打气,为她讲述那些重病赶不走的爱情故事,熊顿读完心生向往,“希望我化疗完了也找到个好老公”,她笑称没啥要求,“高富帅就可以了。”
前两天,老正告诉熊顿,已经给她物色了一个老公,明年回国,“等你治好病、减完肥,他就回来了”。“时机是如此的正好,命中是那么的注定!”熊顿在微博里害起了相思,她睡不着了,这个“连见都没见过不知长毛样的老公”让她失眠,“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他了!要等我呦!”
8月对熊顿而言,有很多期待。她的漫画集《滚蛋吧!肿瘤君》马上就要出版了。月初,她在微博上“@”了曾在北京肿瘤医院治过病的薛蛮子,还有她的偶像陈坤、王菲、姚晨,请求他们写序。薛蛮子由此59年来第一次看漫画,“一个三十不到的小女子,面对肿瘤是如此乐观,让我老汉儿自叹弗如。”姚晨也在微博里欣然应允,熊顿感谢之余不忘对偶像调侃一番,学着《武林外传》郭芙蓉的口气说:“大姚,感谢之情如排!山!倒!海!”
坏消息是,此前得到控制的肿瘤君,在5月份重新驾到。复查的诊断结果仍然为纵膈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属于复发难治病例。因为肿瘤的位置不好,放疗不能包括所有肿块,需要放、化疗同时进行。放疗后引发食道炎,她现在没法咽下食物,即使是吃流食也够疼的。
粉丝们的鼓励里,最常见的就是“滚蛋吧!肿瘤君”,熊顿也在为自己打气,“你要自己更加强悍才行啊!”
她的确够强悍的,前两天去护士站,护士盯着她光滑的头端详良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摸了一下我的光头”。临了,护士还不忘感慨一句:“真的一点毛茬子也没有,好光滑。”熊顿对此已经习惯,甚至有点自得地说:“天津饭(日本漫画《龙珠》人物)看到我都求着收我做徒弟,非要传我太阳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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